剛剛算了一下時間,加入電力這個大家庭整整一年了,時間真的像長了腳的妖怪,跑的飛快。一直自詡為新手、菜鳥、小白的我,眨眼間似乎也可以挑起整個公司的新聞重擔?;仡櫼荒昵皠倓倎淼焦?,領導面試我,問我寫過稿子沒,我絞盡腦汁,想在記憶里找出點和文字有關的東西。想來想去,我對領導說了句抱歉,沒有。我并沒有說謊,雖然我是實實在在的文科生,但是除了念書考試要寫作文以外,我實在想不到自己還有哪里能和文字扯得上邊。如果發(fā)說說也算的話,那我可能都不及格,一年兩三條還抵不上人家一天發(fā)的。
我以為我沒戲了,但是意外的是領導留下了我。當時滿心歡喜,想著一定是自己太誠懇,感動了他?,F在細想,可能人家就是死馬當活馬醫(yī),這個崗位已經空了太久了,來個人先干著總是好的。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入了坑。
正式上班前,領導把我送到南平供電公司新聞中心那邊學了三天。這三天,我并沒有學到什么實質性的東西,因為他們太忙了,根本無暇顧及我,丟了一堆雜志和報紙給我。我老老實實呆在新聞中心的辦公室看了三天報紙,唯一的收獲是學會了相機的對焦,然后按快門。
就這樣,帶著三天的學習成果,我匆匆上崗了。原以為沒那么難,但是實際上條件比我想象的還要艱苦。區(qū)縣一級的公司并沒有新聞宣傳中心,通訊員被劃歸到黨建部,前一任通訊員已經離職半年多了,只留下一臺電腦外加一臺鏡頭已經壞了的相機,我原以為這已經夠差了。沒想到硬件還不算什么,多年前建立的基層通訊員制度也沒有延續(xù)下來,整個公司新聞這一塊已經處于癱瘓的狀態(tài),甚至在公司很多人眼里,新聞宣傳這個崗位早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。這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,這意味著沒有人會給我提供素材,從選題,采拍,寫稿全都要自己一個人獨立完成,對于我這個新手來說,這確實是個不小的挑戰(zhàn)。再加上公司沒有城區(qū)配電,基層站所都在偏僻的鄉(xiāng)下,我一個外地人,市區(qū)街道名都弄不明白,更不要說鄉(xiāng)下了,用絕望兩個字形容我當時的心情再貼切不過了。
我已經忘了,最開始2個月是怎么熬過來的,只記得那個時候單位沒辦法給我配車,我只能每天一大早帶著相機跟搶修隊伍一起下鄉(xiāng),搶修完了以后跟著車一起回來,晚上在辦公室碼字寫稿。最開始因為各種著裝問題、拍攝角度問題被人批評,后面向現場施工人員請教,再加上之前的教訓,慢慢地自己也摸索出來一些門路來,知道哪些照片可以用,哪些場景該采用什么樣的拍攝角度會比較好。照片算是搞定了,但是文字這一塊我也很頭疼,那些專業(yè)術語我壓根不懂。為了盡快弄通那些陌生的字眼,我去請教各個崗位的專業(yè)人員,讓他們幫我解釋,硬著頭皮讓他們幫我審稿子。次數多了,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,每個人手頭上事情都太多,另外一直麻煩別人這種事情也不是我的風格。后面,我思前想后想到了一個方法,我每天去其他縣級公司的網站上蹲點,去看看別人怎么寫的。那個時候每天差不多要花半天的時間瀏覽文章,比較好的字詞,語句、標題,全都記在筆記本上,事實證明這個方法確實有用,后面我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掌握了大量的詞匯。
相比最開始艱難的日子,我開始成長起來了,慢慢地開始接觸視頻拍攝還有公眾號的編寫,雖然做的很粗糙,但是公司整個新聞和輿論的框架基本上也算是形成了,該有的都有了。本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,但是沒想到之后我遇到了我從業(yè)以來最大的困難,這件事也讓我對通訊員這個崗位有了更深的思考,可能更多的是對這份職業(yè)的困惑和懷疑。事情是這樣的:2019年年底,公司已經完成對樟湖集鎮(zhèn)的用電秩序整治工作,這個被新華社報道的18年拒繳電費的沉疴被連根拔起??赡芴贻p,我并沒有意識到這個用電秩序整治為什么會有那么大阻力,所以我把它當成了普通的新聞。當天的工作安排的比較滿,我們要采訪兩個村子大約四五個人物左右。一大早,我和當地電視臺記者驅車下去采訪,最開始一切都很順利,安排的采訪人物也非常的平易近人。下午要采訪一個村子的村支書,拍攝一下子就完成了。當時那個村支書想讓我們幫拍一些晚上的夜景,我們一行就留下了。當天他們村新建的公園正式完工,所以晚上村里祠堂有酒席,我們就蹭了一段飯。飯桌上大家客客氣氣,吃的很開心,但是晚飯結束后不到半個小時,接下來的場景讓我始料未及。按照約定,我們采拍幾個路人,談一下新公園建成以后的感想。于是我們隨機挑了一個路人,但是那個人開口不是感想,而是另一段話。雖然是方言,但是大致意思是這個用電秩序整治損害了他們村子的利益,要我們給他賠償之類。最開始我還想和他好好解釋一番,結果他越來越激動,居然要動手打我。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,有好多人加入了他的行列,當時場面真的有點失控。那個村支書一看場面不對,趕緊讓我們上車離開,于是我們一群人火速上車,司機一腳油門直接一口氣開到十幾公里開外,大家才松了一口氣?,F在想到那個混亂場面,想到那個面紅耳赤抬手要打我的路人,仍心有余悸。之后很長一段時間,我很害怕外出拍攝,尤其是拍攝路人。
那件事之后我一直在想,我從事這份職業(yè)的意義是什么,這份工作又究竟帶給了我什么?就這樣每天都陷入自我懷疑的困境里,不可自拔。一直到很久以后,有一位公司職工發(fā)來一條微信,內容是感謝我,說他一個普通人,從來沒想過上報紙,他很開心。當時因為一項保供電工作,我寫了一篇稿子投稿,后面上了一家比較大的報紙。報道里有他的名字和圖片,雖然涉及他的篇幅很短,但是他還是異常開心。就在那一瞬間,可以說是頓悟了吧,我終于明白這份工作的意義,我想要的不就是讓更多的人看到電力人不為人知的一面嘛?盡管我做的還不夠好,不夠專業(yè),但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?做些什么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。
雖然到現在為止,仍然有很多人覺得新聞宣傳對于他們的工作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,包括我身邊的朋友也有勸我轉行,他們覺得我完全可以選擇從事一個輕松的行業(yè),沒必要吃這種苦,但是我還是固執(zhí)地想做新聞宣傳。我不知道以后我會不會妥協,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可以在這條路上走多久,我只知道我現在碼字是開心的,這就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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